专访瑞尔集团创始人兼总裁邹其芳：口腔医疗行业爆发期将临，面临质量大考
民营诊所提供了约半数口腔医疗服务，但受限于人才缺口、市场分散，整体质量良莠不齐。坚守质量底线，才是长久之计。
《财经》记者 孙爱民/文 贺涛/编辑
在我国医疗产业中，口腔医疗行业是目前市场化、民营程度最高的领域。民营诊所与公立机构分庭抗礼，全国已有近7万所民营口腔医疗机构，问诊量接近总量的40%—45%。
在社会资本办医“春风”与资本浪潮的“滋养”下，民营口腔医疗机构越发注重品牌建设、管理规范与服务质量提升。即便如此，整体上仍面临巨大的人才缺口。据统计，我国注册牙医数约20万，大多数分布在公立医院。此外，近7万民营口腔医疗机构中，只有不到20%的机构是连锁化经营，大多数机构规模较小。
数据显示，我国每年的口腔诊疗人次约为2.5亿，2017年口腔医疗市场规模接近千亿，是十年前的5倍。市场已经打开，民营口腔医疗机构将如何面对大考？《财经》专访了瑞尔集团创始人兼总裁邹其芳。
瑞尔集团目前拥有“瑞尔齿科”“瑞泰口腔”两个品牌，业务遍及全国17个城市，拥有超过百家诊所，累计接诊600万人次。邹其芳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，1999年回国创立瑞尔集团，任总裁一职。
《财经》：随着政策的支持和资本的竞相进入，中国的大健康产业有了长足的发展。对于口腔医疗行业来说，有哪些新的机遇与挑战？
邹其芳：资本的进入，是一个市场发展阶段的必然。口腔医疗跟大医疗有不同之处，口腔医疗是一个选择性医疗，跟经济发展密切相关联。
以西方国家为例，像美国、日本，都是人均GDP水平达到1万美元的时候，这个市场呈现快速发展的势头。资本，肯定也认识到了这一点。所以在这段时间里，有大量的资本进来，实际也是为了明天的快速发展做准备。
他们（资本）进来，水能载舟，也能覆舟。好的一方面是任何一个行业的发展，都需要资本的支持，有发展就需要投资；另一个层面，如果资本对这个行业的期望太急、太快，容易产生不良影响。因为，医疗服务行业需要长期的投资，不知道这些资本是不是准备好了。
作为医疗经营者来讲，我们一定要坚守住（行业）底线。这个行业是快不得的，一定要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发展，这才是一个长久之计。
《财经》：如果资本期望地太急、太快，会有哪些“不良影响”？
邹其芳：快速发展，最快的方式就是收购兼并。把一大堆（公司）并到一起，形成医疗集团，那就变成一个企业性经营了，与经营一家诊所、医院，实际上是一样的，核心是企业文化。把几个不同文化背景的（公司）放到一起，是一个挑战。
企业发展有自身的规律，我们要遵循。在美国就发生过很多这样的情况，出现过很大的问题。我们一定要认真的去研究一下，不要觉得咱比人家高；咱们不见得比别人的高，还需要遵循市场发展的规律。
《财经》：中国从2017年出台了一系列政策，鼓励社会资本办医。作为第一批外资入华成立的医疗企业之一，瑞尔集团在连锁化、集团化运营方面，有何经验？
邹其芳：市场经营环境越来越好，越来越宽松，支持民营资本、外资资本进来，这都是好事情。连锁经营有一个最大的好处，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，非常注重自己品牌的建设。品牌的背后一定是质量，要比别人更自律，在质量控制、质量检查、人员培训上下更大的功夫，才能确保我们的品牌，确保我们能够为国人提供有质量的、有水平的医疗服务。
《财经》：医生的不足，一直是民营医疗机构的短板。瑞尔提出在2025年之前建1000家门店，按照这种扩张速度，如何来保证医生的充足？
邹其芳：我们在发展初期就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，医生是这个行业发展的核心所在。我们从2005年开始校园招聘，直接招聘一些拥有硕士学位、博士学位的应届毕业生，然后花三到五年进行培养。愿意投入，这样才能培养一批认同企业文化、做事方式、经营理念的人，大家才能一起走得更久一些。
我们的诊所、医院，很大一批都是出自于自己培养的人才。坚持自己培养人才为主，才能确保做事方式得以传承，医疗质量才能有所保证。必须在这个前提下才能发展，否则的话，就是给自己埋定时炸弹。
《财经》：也有一部分人才是从公立医院或者是从其他医院引进来？
邹其芳：这部分比例应该是蛮大的，但我们在企业发展过程当中，非常注重打造自己的企业文化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人到一个新的环境，就会受这个环境的影响，就要遵循约定俗成的做事方式；同时，我们也会有系统的培训。这样结合起来，即便是从外边来的人，也能认同我们的做事方式、理念。
《财经》：随着中产阶层队伍的壮大，人们的消费结构也在改变，对口腔医疗行业来说，有哪些新的需求、新的市场？
邹其芳：我们绝大多数国人，还不注重自己的口腔保健，所以还需要做大量的科普宣传工作，让大家注重自己的口腔健康，让大家认识到：口腔健康跟身体健康是密切相关联的。再者，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，大家对自己的美，给予高度的关注。基础预防、基础保健，和美容、修复相关的治疗项目，会得以快速的发展。
《财经》：之前欧美发达市场经历过这个阶段吗？当整个市场还没有培养起来时，他们是怎么做的？
邹其芳：美国口腔医疗市场快速发展，是从1975年到1990年；1975年的时候人均GDP达到1万美元，当时人均在口腔医疗上的消费已经超过20美元，现在当然接近400美元了。
中国现在，人均每年花费在口腔医疗上的费用还不到10美元；但如果只算城市人口，估计达到20美元，跟当时美国70年代末期的水平差不多。我们预期中国的口腔医疗市场，在今后的15年，会有一个非常快速的发展。它是和消费能力密切相关的，也跟大家对自己生活质量的追求密切相关。
《财经》：跟公立医院相比，民营诊所有哪些优势？
邹其芳：最大的优势是贴近消费者。口腔医疗是一个选择性医疗，不是刚性需求，尽管从预防角度，应该属于刚性需求，基本是消费者自己选择的。消费者选择什么呢？选择方便，选择可靠，选择服务。
《财经》：要实现建设一千家门店的目标，除了人才这一关之外，还有哪些挑战？
邹其芳：人才依旧是一个挑战，但“人才”分两个层面，一是医务人才，因为我们需要大量的医生、护士，这是一个挑战。随着企业规模的壮大，多城市运营出现，下一个更大的挑战是管理的挑战。对管理人才的需求、管理架构的需求、管理有效性的需求，这都是下一步发展的挑战。
《财经》：当时创立瑞尔的时候，初衷是什么？现在来看，初衷有没有实现？
邹其芳：初衷，就是要创建一个可以持续发展的企业。当时的初衷，现在没变；我们的初心，就是要为国人带来健康自信的微笑。始终秉承这一点。
《财经》：未来20年，在管理模式上会有哪些创新？
邹其芳：我相信肯定有，经营模式肯定要变，唯一不变的是核心价值理念不变。怎么变我们还没想明白，还在想，不断摸索，不断创新。前提就是一定要跟着客户走，跟着市场发展，顺势而为。
20年前，几乎百分之百的口腔医疗服务是由公立医院提供的。到目前，已经有超过50%的口腔医疗服务是由民营诊所提供的，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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